楚雁潮向洞口扑去,匍匐在新月的身旁!

“新月,新月……”陈淑彦轻声呼唤着,抽泣着,瘫倒在墓穴旁边的地上,“你活得值啊!……”

穆斯林们肃然跪在墓穴前,默默地为新月祈祷;美香燃起来,神圣的经声在墓地回荡:一切赞颂,全归真主,全世界的主,至仁至慈的主,报应日的主。我们只崇拜你,只求你佑助,求你引导我们上正路,你所佑助者的路,不是受谴怒者的路,也不是迷误者的路……

天星跪在妹妹的身旁,为她解开“卧单”,露出她的脸。

新月安卧在“拉赫”里,头向正北,脸朝西方;她闭着眼睛,垂着长长的睫毛,玉洁的面颊上泛着淡淡的红晕;她的颈下枕着麝香,清香在“拉赫”里飘散……

楚雁潮痴痴地凝望着新月……

他看见新月走进燕园,穿着白色的衬衫,蓝色的长裤,手里提着沉重的皮箱和网袋……

他看见在未名湖畔迷路的新月,正惊喜地朝他跑来……

他看见在红枫掩映的湖心小岛上,新月朝他蓦然回首……

他看见了那锁住新月的病床,听见了那刻骨铭心的话语:“老师,我们之间是……爱情吗?”

“告诉你,新月!几乎可以这样说,自从见到你的第一天,我就在悄悄地爱着你!”

“啊,那是命运,让您等着我,让我遇到您!”

“我们付出了爱,也得到了爱,爱得深沉,爱得强烈,爱得长久……”

“正因为爱得太深,才惟恐它不能长久,总有一天我会把您丢下……”

“任何时候我都不会丢下你,两个生命合在一起该有多大的力量?我扶着你、背着你、拖着你,也要向前走,走出‘阿拉斯加’,我们就有美好的明天!”

“‘人生得一知己足矣’,我已经可以死而无憾!”

“楚老师,不要为我悲伤,您对我说过:自知是一种幸运,现在我终于自知了,也算是一个幸运的人了。感谢您过去所给予我的全部关怀,但愿我今后不再打扰您了!”

他似乎也看见了新月在最后的时刻嘴唇艰难地嚅动,听见了她痛苦的呼唤:“楚……”

“新月!我在这儿呢,在你身边!”他痴痴地回答,凝望着新月的遗体。

新月再也没有任何回应。她静静地躺在这最后的归宿,低垂的眼睑仿佛还在苦思,紧闭的嘴唇似乎蕴含着万语千言。谁也不知道她的灵魂在想什么,要说什么。她的脸朝向西方,她的主宰、她的祖先召唤着她,告别尘世的一切,到该去的地方去……

时间太久了,“拉赫”该封闭了!

“楚老师,跟她……告别吧!”天星痛哭着拉开这个痴情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