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老太太一路风尘仆仆的,可身上却仍旧打理得一丝不苟,连头发丝都没乱,整个人板着脸坐在花厅上首听向云章说着什么。

白姨娘朝向镰使个眼色,又在身后悄无声息的推他一把,三两下就叫向镰跪在了向老太太跟前。

向镰向来是向老太太的宝贝心肝,自是清楚白姨娘意思,反应极快的端端正正的给向老太太磕了头,口称请安。

向老太太收了刚才一脸的严肃,换上了和煦的笑意,亲自拉了向镰起来,只一瞧就觉得不对劲,转头去看着向云章和白姨娘,神情严肃:“你们怎么照顾的孩子?怎么这么憔悴......”

向云章张了张嘴,又不知道该如何回话,蹙了眉一脸为难。

却是白姨娘柔柔弱弱的摇了摇头自行请罪:“都是婢妾的不是,没好好照顾大少爷......”

向老太太脸就立即沉了下来,爱怜的摸了摸向镰的脸,声音如同这大冬天的冰雪:“我晓得你们都是没主见的,做不了主。”

她讥笑了一声看着自己的儿子:“你那个能做主的媳妇又不见替你操心?”

向老太太跟宋琳琅斗了这么多年的气,对对方的罪行如数家珍。

白姨娘垂着头不敢说话,向云章也是几次想要说话却又闭上了嘴,厅上一时就有些冷清。

就在此时,外头忽然响起一浪赛过一浪的哭声,在这样的没有夕阳的傍晚添了几分诡异跟可怕。

“怎么回事?!”向老太太惊得站了起来,眉间很有些不喜:“好端端的怎么号丧了似的?”

人老了是很忌讳这些的,比如说傍晚不许闻哭声、祠堂里不许打伞、远行之后不能见死人等等。

向云章跟白姨娘对视一眼,却都似明白了什么,忙不迭的站了起来。

果然,很快就有守在正院的下人狂奔着进来禀报了消息:“夫人她......去了......”

向老太太就是一惊----她知道宋家很快会来人的事,现如今宋琳琅却在这个节骨眼死了,宋家怎么肯善罢甘休?

真是个大小姐,死都不知道挑个好时候死,专给人找麻烦跟不痛快。

她定定的站了一会儿,将向镰搂在怀里不叫他听,冷笑道:“当年我是怎么说的?像这样一天到晚都泡在蜜罐子和药罐子里的高门大户的小姐,咱们家可养不活,还不如找个门当户对的好。可你非不听,还以为当母亲的会害你。现在你瞧瞧,家不成家妻不像妻,连她教出来的女儿都只会跟你打擂台!”

向云章垂着头,听不见自己母亲说话-----她向来对宋琳琅没说过好话的,现在人死了,也要趁机挤兑人几句才觉得没有吃亏。